Dent is try, so does life: 那一天回澎湖

澎湖

對我來說很熟悉卻很陌生

曾經因為班遊、跟同學幾個人去了澎湖兩次

每一次去澎湖的心情都很矛盾

我這個人偏偏就是這樣

越尊敬的人、越在意的事、越喜歡的人偏偏都裝做不在意

因為很在乎，所以反而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怕會破壞印象

寧願保持距離，所以只好裝酷、只好裝做不在乎

舉個例子~

明明很想回去看國中的國文老師，可是卻都不敢

高中的數學老師明明很尊敬很喜歡可是，高中三年來總是沒跟老師表達一點敬意和感謝，也沒跟老師講過什麼話

只會傻不愣瞪的笑......

回澎湖就是這樣的心態

可能近鄉情怯吧~

會覺得這麼矛盾，是因為太少回去澎湖了

對我來說澎湖就像是對於外省人來說的神州大陸

總是會很嚮往，夢到孩提時的回憶

對我來說與其去澎湖各個景點玩，還不如去我小時候出生、生長的地方 ─ 澎湖案山

好好的走一遭

可能只是靜靜得看著家鄉四周的一磚一瓦、鄰街巷弄。

去看小時候最愛去的雜貨店依然開著

去看小時候讀的托兒所、現在已經變成案山活動中心

去看巷子頭賣炸米餅的賣了20年的阿姨，現在已經變成大嬸，從小到大都沒變的香味，還依然認得我姊姊，知道我們家

去看巷子尾的北極殿，現在正在整修，聽說爺爺捐了30萬，那次回去才知道，他叫北極殿，規模越來越大了。

去看小時候離開澎湖之前，一直沒有什麼機會玩到新蓋好的公園，闊別16年再見，印象中鮮明的油漆，已經變得斑駁

去看家鄉小降坡下海邊的市集，已經不見了；只看到海邊一棟新建不久的漁會漁民中心。

(巷尾雜貨店，玩具都在這買的)

(巷頭雜貨店，麥香紅茶都在這買的)

(前案山托兒所)

很久就很想回澎湖、回屬於我的家鄉─案山，看一看

從六歲來高雄後

我就一直沒有間斷的會不知不覺夢到澎湖，尤其是國小的時候夢的很兇

有時候不知道是夢境、還是真實

不知到是回憶投射成的夢境、還是確實發生過的事情

但是睡醒後總是會有種淡淡的哀傷，無以名狀

我知道我必須有一天回到這個我生長的地方，去解答讓我魂牽夢縈16年來的畫面

是現實抑或夢境

那一天終於回澎湖

卻是因為從小照顧我長大的奶奶去世........

在澎湖是我和奶奶、姑姑住在一起的

還常常把奶奶叫成媽媽

小時候總是被鄰居小朋友欺負，只會趕緊跑到家裡的廁所躲起來，總是奶奶出門把他們攆走

每天早上牽著我的手，帶我去托兒所上課，再托兒所門口有一家賣粉圓湯的攤子

我還記得，一碗十元，每天每天奶奶總是陪我喝一碗甜甜涼涼的粉圓湯，我最喜歡喝粉圓湯了

奶奶總是看著我進托兒所，再自己走回去。

(前案山托兒所大門口)

有一次下午在托兒所

那天是在做勞作，褶紙

不知道任何緣故，我開始一直哭一直哭，托兒所的老師也安撫不下來

只好打給奶奶，叫奶奶來一趟

奶奶來了，我比較沒哭那麼用力了

奶奶牽著我的手帶我回家

打開一大袋麵茶粉，奶奶笑嘻嘻得轉頭跟我說他剛才買的，

泡一碗熱呼呼、香香濃濃的麵茶

喝了一口，沾著滿口的麵茶參著芝麻

我破涕為笑，我最喜歡喝麵茶了。

我永遠記得當下奶奶的笑容的和麵茶的溫度，以及我感受到的溫暖。

去年暑假跟同學去澎湖玩，自己騎著租來的機車，憑著小時候騎腳踏車的sense找到了"去"家的路

在巷子間疾馳而過

我並沒有把握是哪一家

晚上九點而已，但是巷子都很暗了，澎湖人都很早睡的

眼前突然看到亮光的一家

騎過去瞥見一個熟悉的的身影

那不正是爺爺嬤!!

他坐在電視機前面，頭靠很近地在看電視

自己緊張兮兮的在家門口十公尺外停好車

先打一通電話，爺爺接的

跟爺爺說：我已經到了，在門口

一進門爺爺招呼我坐下，又趕緊去把先睡了的奶奶叫醒

真的是很不好

應該早一點時間來的。

奶奶很興奮的看著我，仔細的端著我，他跟我講話，可是我卻聽不太懂

因為我還是不太會聽台語。

跟前一年班遊來澎湖時，奶奶的健康狀態差很多

奶奶就在我面前

我很想跟他說很感謝他照顧我長大，我很想她

但是我不會講台語，用國語講又有點不自在，我只是把話吞在喉嚨裡

隔天離開澎湖時

奶奶發生了血栓，很嚴重

進了澎湖海軍醫院急診

在離開澎湖前，姑姑帶我去去看他

奶奶的下半身麻掉了，很不舒服

我坐在他身旁，看著她

看著她難受的表情，我想握著他的手，給他安慰

我想抱她，我想跟他說說話

只是這一切都只在我腦海裡演練了一遍

後來奶奶陷入昏迷，趕緊送來高雄榮總

後來只能做了治標不治本的手術，在皮下另外接血管，連接上肢和下肢

奶奶暫時恢復了清醒，我們這些兒孫輩，一一去加護病房看他，那是他生前，我最後一次見到他

清醒後、回到了澎湖不久

發生嚴重的大血栓，整個腹部都是拴住了

那一天回澎湖

距離去澎湖玩只相隔了2個禮拜

出了機場，做了計程車跟媽媽兩個人馬上來到案山

走進巷子口，就看到家門口不一樣搭了好多棚子

一進門

看到表姊、表妹、姑姑們都跪在靈前

我也馬上跪下來，愣愣地看著奶奶的照片，看著供桌後面的棺木。奶奶安詳地躺著

聽姑姑說，奶奶在血栓短暫的通時，講說很快活，之後就昏迷不醒了，所以奶奶是沒什麼痛苦地走的

想著國小時奶奶曾經來高雄，看到我在寫甲乙本；他很高興的說他也在讀小學喔，他也在寫甲乙本

想著奶奶照顧我的點滴回憶

眼淚開始不停的離開我的眼框、不停的離開，讓我知道什麼叫做泣不成聲。

哭夠了，心情平復了一點

我走到外面透透氣，再附近走了一圈，拿著相機趕緊拍著家鄉的一景一物

走在巷弄間、很多街坊鄰居，一直盯著我看，我想我一定很容易就被看成是外地人

他們一定不知道近二十年前，我可是騎著小腳踏車出沒在這裡發掘我的新大陸的探險家

橫行在這裡追趕跑跳的小牛仔。

我看著他們微笑，試著想從臉上的溝紋表達我最大的善意和感念

最後我來到走到表姊家旁邊

黃牛和一整片的雜草、花田已經不見

走上表姊家上坡道，山坡上是中山國小和澎湖海軍醫院

來到中山國小，一切都跟小時候沒有什麼差別

這裡是我下午最常來的玩樂場

我總是跟兩個表姊們一起來玩......渡過好多下午經過好多個傍晚日落時分

也終於找到為什麼我對"天下為公"這四個字這麼熟悉，這麼歷歷在目的原因

我看到了一尊國父銅像，寫個天下為公。原來小時候，可是天天都看到呢~~